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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把我當做陌生人? 
溫小平 
 
雖然浩禮、浩義出生時,只相差了一分鐘,但是,兄弟倆的感情十分融洽,從小一起玩遊戲、學鋼琴、搭娃娃車上幼稚園,所有人見了,都會誇獎他們:「天哪!簡直就像一對小天使,好可愛啊!」
 
媽媽聽了這樣的話,總是開心的一邊抱著一個,笑著說:「是啊!他們是上帝賜給我的一對寶。」因為他們是媽媽四十歲時,冒著高齡的危險,生下的孩子。
 
尤其是浩義,自幼習慣學著浩禮的一舉一動,到哪裏也跟著他,只要浩禮說一聲,「我肚子好餓。」浩義就會立刻拿餅乾遞給他說,「哥哥,請你吃。」如果浩禮不小心摔倒了,浩義也會跑到櫃子邊,打開門,辛苦的用兩手拎著醫藥箱,搖搖晃晃走到浩禮身邊,「哥哥,我幫你擦藥。」當媽媽讚美浩義說,「弟弟好乖,都會照顧哥哥。」浩義就會說,「老師告訴我們的,上帝要我們雙胞胎一起來到世界上,就是要相親相愛、互相幫助,我不會像雅各一樣,欺騙他的哥哥以掃。對不對?媽媽。」
 
聖經裏關於雙胞胎兄弟以掃、雅各的故事,浩義聽了無數遍,每次他都會問老師,「以掃肚子餓了,雅各應該煮東西給他吃,為甚麼還要故意用紅豆湯騙走他的長子名分呢?這樣欺騙人不是一個好弟弟。我一定不會這樣。」
 
浩禮也習慣跟浩義穿相同服飾、學相同才藝,甚至到外吃飯點餐,兩個人也都是點一樣的燒肉堡或炸雞餐或是義大利肉醬麵。
 
可是,兩人相安無事的情況逐漸有了改變。小學三年級時,浩禮、浩義分到不同班級,浩義已經夠傷心了,沒想到,浩禮竟然吵著要自己睡一個房間。為此浩義哭了幾天幾夜,不肯跟浩禮分開,暫時勉強繼續住同個房間,可是,浩禮開始對浩義有些冷淡,經常愛理不理的。
 
到四年級時,浩義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跟哥哥分房,沒想到,浩禮接著提出要求,「我以後上學,要自己走,我不要跟浩義一起走。」
 
「為甚麼?」浩義問,擔心臥室分房的夢靨再度發生。
 
媽媽也很好奇,「為甚麼?兩個人一起上學,彼此可以互相照應。」
 
「對啊!浩禮,你是哥哥,你要照顧弟弟。」爸爸也表達意見。
 
「我為甚麼要當哥哥,我只不過大他一分鐘,我是我,他是他。」浩禮非常堅持自己的看法。
 
浩義不敢惹怒浩禮,只好在每天早晨悄悄跟在浩禮後面,隔了一段距離看著他,他就覺得安心了。
 
可是,到了學校,浩禮依舊不假顏色,當他在走廊跟別人說話,浩義靠過去問他,「你們在說甚麼,好高興喔!我也要聽。」
 
浩禮就會怒氣沖沖說,「走開,沒有人跟你說話。」
 
同學納悶的問,「他不是你雙胞胎弟弟嗎?」
 
浩禮掉頭就走,「他才不是我弟弟,我沒有這麼討厭的弟弟。」浩義聽到這句話,整顆心都碎了,哥哥是不是不愛他了,所以否認他這個弟弟。
 
這天放學時,突然下雨了,浩義記得浩禮出門時沒有帶傘,下課鐘聲剛響,即刻衝到浩禮的教室,把傘遞給他,「哥哥,傘給你撐,媽媽說你身體不好,容易感冒,不可以淋雨。」未料,浩禮毫不領情,用力揮開他的傘,把傘打落在地上,還罵他,「誰要你管,你討厭,你走開,我不要看到你。」
 
浩義強忍住淚水,望著浩禮越走越遠,好像他從此就要走出他的生活,他要失去這個哥哥了。他獨自縮在校園的角落,越哭越傷心,渾身都淋濕了,他也不以為意。雨水不斷的沖刷著他,卻洗不去他心中莫大的悲傷。直到天快黑時,媽媽找到了渾身濕透的他,可是,浩義回到家裏,卻整個人軟癱在地,發著高燒,昏過去了。
 
浩義被送進了醫院急診,躺在病床上,高燒始終不退,說著夢話,做著惡夢,一團黑影不斷追逐著他,他呼喊著哥哥,卻發現自己在大火爐裏,哥哥卻在爐子外面。
 
他狂叫著「哥哥不要走!」突然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浩義轉動著頭打量四周,白色的牆壁、吊掛的點滴,這是哪裏啊?
 
再往右邊瞧,卻看見浩禮坐在椅子上,身體斜靠著牆壁睡著了。浩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揉揉眼,浩禮還在,他好想叫他,又擔心一叫他,浩禮又會立刻跑掉。
 
就在這時候,媽媽推開門走了進來,發現浩義醒了,高興的衝過來,親著他的額頭,「弟弟,你醒了啊!我們大家都擔心死了。」
 
浩義從媽媽身體側邊的縫隙望向浩禮,意外的,浩禮沒有跑掉,而是站起身,走向他的床鋪。
 
媽媽溫柔的說,「弟弟,你知道嗎?你淋雨太久,差點得了肺炎,昏睡了兩天,哥哥堅持要在醫院陪你,不肯回家,你要謝謝哥哥喔!」
 
「真的?」浩義以為自己聽錯了,浩禮怎麼會願意陪伴他?
 
媽媽回過頭跟浩禮說,「哥哥,你自己告訴弟弟吧!」
 
浩禮有些難為情的說,「別人告訴我,雙胞胎的感情太好,魔鬼就會嫉妒,就會抓走其中一個。所以我就故意不理你,希望魔鬼不會找你麻煩。誰知道你還是生病了。媽媽告訴我,這是魔鬼故意要破壞我們的計策,要我不要上當了。弟弟,對不起。」
 
浩禮伸出手跟浩義緊緊握在一起。
 
「哥哥!哥哥!你還是我的哥哥。」浩義又哭了,原來,哥哥是因為太愛他才會冷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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