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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伯

父親辭世前,召喚我到他床前。依然清楚記得他的模樣,雖然生病,仍然有張明亮的臉,眼角透露的豁達,溫煦的笑,還有那已成為他手臂一部分的黑帶金錶。
 
強忍住淚水望著他說:「我不知道如何向你道別。」
 
他輕碰我的手背,安慰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道別,但我確知必須對你和所愛的一切說聲再見,從你的臉到我的家。甚至我昨夜望著窗外,對著星星、月亮道別。孩子,取下我的手錶。」這隻手錶已陪伴他度過二十載春秋,是他的一部分了,怎忍心拿下?
 
我對他說:「它應該永遠伴隨你。」
 
「不,我們擁有的一切都是暫借的。」他輕輕拿下手錶戴在我手上,拉著我的手說:「有一天你也要向它道別。」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但他的話我永遠記得。
 
終將失去
 
那隻手錶是生命裏又甜又澀的指標,叮嚀我,當雙眼闔上不再開啟那一天,我也將依循他的模式將手錶轉交別人。它的存在也是提醒我,當月圓月缺在催逼、物換星移在遷徙時,時間已分分秒秒流過,生命的氣息也在不斷消逝。
 
很少將手錶拿下,有一天工作忙碌,很晚才回家,有急事換衣服又外出。隔天起床後發現錶不見了,之後的幾天我發了瘋似地遍地尋找它。
 
那隻手錶是我和父親之間的聯繫,代表父親及我的童年象徵,也意味著我也會體會到他離開前說那席話的個中滋味。事實上,當年我就隱約明白有一天將失去那支手錶;死亡或其他不可預料的事件。過了一段時間,我真切地憬悟,今生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上帝所施與,當日子滿足,不論貧富、權貴或凡庸,願不願意,不可避免的「失去」將叩門。我不再執著於手錶轉移的象徵,反而找到其他方式在父親及我的童年間相互交流。
 
生命鬥士
 
幾個月後,搬家整理物件時,驀然在床頭櫃的後面發現這隻遺失了一段時間的手錶。它又在我手上,但我有種放下後的頓悟:人只有生命的使用權,並沒有擁有權。只能珍惜與善用上帝所賦與的身心靈,傾聽內心的聲音,我們將會瞭解,神期望我們在活著的日子,使每一段時間都有其意義及使命,卻不希望我們佔為己有。當時候滿足,我們一一向每個認識的人,每一樣東西告別時,會發現內在有些特質永遠不會失去。
 
失去和跌倒很類似,有一個共通點,不管是失去甚麼:鍾愛的人、貴重物品、權勢地位……。失去的過程都猶如身陷火焰,會掙扎、痛苦、困惑、沮喪,甚至懷疑自己的價值,然而通過這場嚴厲的洗禮後,便徹底改變了,變成有靈有命的人生鬥士。社會、家庭或個人都會面臨失去,在失去的開始可能陷入混亂,四分五裂,但時間會將破碎的片段重新組合成體。
 
走出失去之前,必先行過痛苦的試驗。失去是成長的曙光,讓你成為真正的男人或女人,真正的朋友、丈夫或妻子。要證明你有浴火重生的決心,必須先有親嚐失去苦味的決心。
 
聖經雅各書一章二至三節說:「你們落在百般試煉中,都要以為大喜樂;因為知道你們的信心經過試驗,就生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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