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下午茶 @ 中信月刊

宋慧君

不知不覺地，我們也染上了喝下午茶的習慣，不知道為甚麼，只要下午茶時間一到，肚子就咕嚕咕嚕叫起來，為了不讓它吵，最好的辦法也就只有加入下午茶的行列了。

記得有一回，女兒睡午覺起來，一屁股賴坐在餐廳椅子上，看見我正在喝下午茶，便也嚷著要一份和我一模一樣的。我走進廚房沒有多想，直接幫她準備一份餅乾和牛奶套餐，壓根兒忘記女兒方才的要求，她舔了一下我盤中殘存的屑屑，然後說：「我不是說過要和妳的一樣嗎？」

我像是被逮個正著的現行犯，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只期待有人來解危。一個門鈴或者是電話都好，再不然，如果兒子選擇在這個時候哭鬧，我也會視它為悅耳的合聲，無奈整個屋子呈現一片死寂，到底持續了多久？坦白說我不記得了，不過依舊記得那幕尷尬的場面。

如果每天有一次下午茶時間，那麼一年將會有超過三百次的機會，四年下來光是下午茶的話題就足夠我講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了。從喝甚麼茶、搭配甚麼點心、是自己動手做還是外出吃，都沒有一定的準則。是甚麼理由，讓英國人每天至少要喝四杯以上的茶？從起床後的第一杯床茶揭開序幕，緊接著是上午十一點左右的晨茶，而後下午四五點左右的下午茶以及晚餐後的晚飯茶。尤其是下午茶，我們似乎可以從一首英國民謠中找到答案：「當時鐘敲響四下時，世上的一切瞬間為茶而停。」下午四點，一切請為下午茶讓路，即使有天大的事，也得恭候英國人喝完了下午茶再說。

記得有一次外子去學院繳費，因為是下午茶時間，結果自然是白忙了一場。還有一次，我們打電話去電話公司辦理搬家移機事宜，那個接電話的人員草草跟我們講了幾句話後便消失了，一等就是十幾分鐘，這一等不得不讓我們懷疑他是不是也去喝茶了！這樣的事我們屢見不鮮，也常聽朋友們如此向我們抱怨，沒辦法，英國人嗜茶如命。

也許我們可以從文化叢書或者網路上找到許多支持英國人喝茶的理由，是貴族的傳承，也是階級、地位與品味的象徵，是有利於舒緩神經之健康報告，更是聚集文人、社交沙龍，以及招待鄰居與朋友最理想的方式等，即或不然，它還有裹腹充饑、忙中偷閒的功用。

不過，這些理由似乎都不夠說服自己，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在書店發現一張卡片，其上印著一段文字「With a cup of tea in your hand, anything is possible」，以及卡片上Keith Allen所畫「喝茶的女人」的畫像，那位手持茶杯、神情專注的女子終於讓自己找到了滿意的理由，它宛如「施工中，請勿打擾」的標語，告知對方這是英國，無論如何請為下午茶讓路，同時也提醒自己，這是一段尋獲靈感創意的重要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