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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平

禿蛋」是紅帶鴞家的老么,她還沒來到這個世界,就在家裏引起軒然大波。
 
因為哥哥姊姊全都破蛋而出,只有禿蛋賴在蛋裏不肯出來。媽媽怪爸爸,「一定是上一次兩顆蛋擠出樹洞外,你撿錯了蛇蛋回來。」
 
爸爸立刻回答,「應該怪你,害甚麼喜,偏偏要吃爛掉的小蟲,他八成是一顆壞蛋,把他丟掉算了。」
 
就在爸媽僵持不下時,蛋殼有了動靜,禿蛋奮力破殼而出。
 
媽媽鬆了一口氣,「喔!感謝天,他不是一條蛇。」
 
只是,說也奇怪,哥哥姊姊的羽毛越長越多,禿蛋卻依舊光禿禿的,來探望他的鄰居們,順口取了「禿蛋」的綽號。
 
她媽媽雖然不願意,可是,也無計可施,既擔心禿蛋受涼,也擔心她變得自卑,不斷安慰她,「我爸爸的爸爸曾經說過,羽毛長得慢的人,比較聰明。你要耐心等待喔!」
 
哥哥比較沒有同情心,嘲笑她,「像妳長得這麼醜,搞不好是別人家不要的蛋,偷偷丟進我們家的。」
 
姊姊則說,「妹妹,妳不要相信哥哥的話,妳也許只是各方面發育比較慢,等我先學會飛,我再教妳,妳不要著急喔!」
 
雖然如此,禿蛋每天望著哥哥姊姊的毛,由米色轉為紅棕色,十分漂亮,心裏好羨慕喔!
 
於是,趁著爸媽都不在家,她悄悄移動身軀,往洞外爬去。爬啊爬的,終於到了樹洞外,月亮變得更大了,晚風如此的涼爽,禿蛋一陣哆嗦,掉出了樹洞外。她努力揮動翅膀,可是,沒有用,她直直的往下掉,下意識大喊「救命」,用她的爪子亂抓著。
 
就在這時,剛剛獵食回來的爸爸,放棄爪下垂死的老鼠,抓起了禿蛋,只差一點,禿蛋就要摔在石頭上,一命嗚呼。
 
媽媽怪哥哥姊姊,沒有照顧好禿蛋。爸爸罵禿蛋不聽話,害得全家為她擔心。意外的是,經過一番驚嚇,禿蛋竟然長出了羽毛,一根、兩根,她好開心喔!終於可以甩掉難聽的綽號了。可是,不管禿蛋如何努力進食,努力的運動,她的羽毛卻長得其醜無比,一根根硬硬的,直直豎起來,跟她睡在一起的姊姊常常被刺痛,哥哥跟她擠著吃爸爸帶回來的食物,也被她刺得流血。
 
哥哥氣得大罵,「妳到底是我們紅帶鴞,還是刺蝟啊?乾脆把妳丟去刺蝟家,說不定他們會收留妳。」
 
「我不要被趕走,媽媽,媽媽。妳不會不要我吧!」禿蛋傷心的哭了起來。
 
爸爸摀起耳朵來,「你們可不可以安靜一點,我忙了一個晚上,很累,我想要睡覺。再吵,統統趕出去。」
 
媽媽的眼睛濕了濕,同樣都是她的孩子,她好為難啊!她到底要幫誰呢?而禿蛋,甚麼時候才能夠長得像一隻真正的紅帶鴞?
 
時間一天天過去,哥哥姊姊開始學飛,禿蛋更加焦急,她開始懷疑,自己真的不是紅帶鴞家的一員,只是不小心闖入的陌生鴞。她偷偷藏著食物,只要自己有能力,即使不會飛,用爬的、走的、跳的,她都要離開這個家。
 
終於這一天來臨了,爸媽帶著哥哥姊姊到比較遠的林地學飛,要禿蛋在家看家。她暗地裏跟大家揮揮手,不管大家是否看到,她已經在心裏跟他們道別。
 
等爸媽他們飛遠了,她回到樹洞深處,挖出她預埋的食物,裝進袋子裏,從樹洞的缺口慢慢往下爬,然後在草叢中鑽來鑽去,想要尋找一個可以棲身的地方。
 
走啊走的,禿蛋覺得筋疲力竭,在一棵老樹的樹根旁,發現了一個凹洞,慢慢鑽了進去,靠著樹根,倒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剛開始吃著自己帶來的食物,勉強可以過日子,可是,當食物越來越少,禿蛋的肚子越來越餓時,她又想到了「死」。迷迷糊糊間,她好像正要飛進一個充滿陽光的天空,她的翅膀撲撲作響。
 
當她醒來時,她正躺在老樹根旁邊的泥地上,灰林梟醫師正在幫她打針急救,她恍惚聽到媽媽說,「她真的是我們家的禿蛋嗎?」
 
姊姊也說,「看起來不像啊!」
 
哥哥更是說,「媽,走了啦!禿蛋一定已經死掉了,這只是一隻沒有家的流浪鴞。」
 
就在這時候,爸爸突然說話了,「她是我們家禿蛋沒有錯,她的腳上留有上次摔出窩的傷痕。真沒有想到,失傳已久的羽毛,竟然在她身上出現。」
 
灰林梟醫師扶起她來,禿蛋順著大家驚詫的眼光,望向自己的羽毛,不曉得甚麼時候,她全身的羽毛竟然發出閃亮的金色。相傳他們的祖先是金帶鴞,因為棲地、環境及食物的改變,金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棕色的羽毛。
 
媽媽緊緊把她抱在懷裏,「禿蛋,我還以為要失去妳了。」
 
「唉呀!妳應該叫她小金了,怎麼還叫禿蛋?」爸爸糾正媽媽。
 
禿蛋依偎在媽媽身邊,輕輕說,「我還是喜歡你們叫我禿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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