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月刊

【站在巨人肩上】

那一年，梭羅在華爾騰湖畔

黃友玲

   將近兩百年前，美國麻省康考特（Concord）的華爾騰湖（Walden Pond）畔，有一個人在林間恣意地踱步，有時低著頭，好像在找些甚麼，有時向遠處眺望，像是忽然聽見了甚麼聲音。這人就是梭羅。

   梭羅畢業於哈佛大學，一八四五年七月四日，他開始在華爾騰湖畔居住，這靜悄悄的實驗，竟造成了始料未及的震撼，不論是在當時或後世，他小小的搬家竟有了全人類普遍的意義。

   梭羅的《湖濱散記》寫滿了他對大自然的觀察和熱愛，在極度的寧靜裏，他聽得見枝椏輕脆折斷的聲音，辨得出各種不同雀鳥的嗓音，俯身細察一朵花的吐放，展望湖水青綠蕩漾的色澤與迷惘。住在華爾騰湖畔，一切都如數家珍般在他的心間。

   種豆子這件事使他與大地有了不同的關係，經由泥土的媒介，他領略到生命的奧妙，做為一個農夫，他覺得他與造物主有了深交。

   梭羅身體力行簡單的生活，吃得簡單，住得簡單，他對奢華浪費的生活嗤之以鼻，他倡導純樸的生活，這正是他移居華爾騰湖畔的原因。他寫著：「我到林中去，因為我希望謹慎地生活，只面對生活的基本事實，看看我是否能學到生活要教導我的東西，免得到了臨死的時候，才發現我根本沒有活過。」

   有人好奇問，梭羅一個人住在湖邊會不會寂寞呢？為此，他特地寫了一篇關於「寂寞」的文章，他說他不但不覺得寂寞，他甚至覺得獨處的甜蜜與愉悅絕非言語能形容。說起寂寞，城市裏擁擠的人們就不會寂寞嗎？恐怕那寂寞是更巨大的！一個心靈豐富的人是絕對可以獨處的，因為唯有懂得獨處的人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

   整本《湖濱散記》記載了一個高貴靈魂的聲音，那是一次劃時代的實驗，更是一聲喪鐘，敲響了人類精神文明之死亡。睽別真理已久、漸入塵囂的人類，那眼瞎與耳聾是多麼嚴重啊！梭羅的警語俯拾皆是，至於我們這個時代呢？這時代的梭羅呢？有誰能真正誠實地反省自己與那位創造者的關係，有誰曾仔細思考生命的終極意義？

   華爾騰湖畔的四季依舊迷人，梭羅的足跡彷彿仍在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