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月刊

【海海人生】

從疑惑到交托——一位醫師父親的心聲

海蘭

   　  譚地元——我的家庭醫師；他兒子譚立仁的病，對他們全家影響極大。

　　他覺得，神多次行神蹟醫治立仁，一定有祂的美意；可能想讓他做些大事來見證祂的作為，又以為，神給他們家這麼多的恩典，是由於他們與眾不同，值得神額外施恩，好讓他們可以說：「看啊，神為我們成就了大事！這一家要陳設在神櫥窗裡最搶眼的位置！」

　　多年來，他們家的焦點都聚集在兒子的病得痊癒上；是否因為如此，使他們成為更感恩，更相愛和更信靠順服的家庭呢？如果，兒子一九八二年因血癌、骨髓移植失敗離世，或因腦癌開刀失血過多，細菌感染而亡，他們家又會變成什麼光景？

癌症得醫治　但卻更無助

　　一九九五年五月十九日，譚醫師和太太愛恩從聖地旅行趕回費城，隨即到醫院探望將在廿二日動腦部手術的兒子。因為手術醫生是他二十年前賓大醫學院的同學，所以特許他在星期日帶兒子到教會參加主日崇拜。主日崇拜結束後，沒有一人離開，一個自動自發的祈禱會隨即開始。當弟兄姊妹同心合意為兒子禱告時，他感受到聖靈在當中運行，想到兒子生病多年，教會的關懷和協助不可言喻，情緒激盪不已！

　　在兒子經歷血癌和腦癌時，他常作此感恩禱告：「神呀，我感謝祢，因祢知道我缺乏耐性，所以讓立仁得的是急性和致命的病；如果醫好了，會很快復原，倘若不治，會很快逝去，我們雖然會很傷心，但時間久了，一切都可以恢復正常。因此，求祢不要讓他得慢性的不治之症，叫我一生一世都要勞神和擔憂！」然而，神何等幽默！兒子腦癌手術後六星期，竟被診斷患上「雙相躁狂抑鬱症」；是一個追隨他一生的疾病！

　　一般中國人對精神病患仍心存陰影，因為難於啟齒而諱莫如深，甚至迴避患者及家人。所以，他們全家經歷過許多情緒上的波動；時而恐懼，時而焦慮，時而內疚，時而憤怒，最難受的莫過於寂寞和無助；好像被朋友們遺忘，又好像被神離棄了。

　　對立仁來說，精神病還受到他的宗教熱忱影響。當他狂躁時，好像被聖靈充滿，處身在天堂的特快車上；當他沮喪時，卻像在一個充滿恐怖色彩、陰森無比的地獄中沉淪。宗教意識成了他脖子上的枷鎖，他自認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彷彿將唾沫吐在神的臉上，心中承受著巨大而無法忍受的內疚！對家人而言，面對血癌和腦癌時，彷彿是場公開的戰役，敵人顯而易見；但面對他的精神病，卻像是打游擊戰，敵人隱藏不露，神出鬼沒！

　　父親身為醫師，看見兒子的苦楚，心如刀割，連信心也經歷著危機和考驗：為什麼可以幫助病人，卻對兒子的病束手無策？為何神不幫助兒子勝過精神病，讓他重新再有得救的確據和喜樂？

定睛於神勝過苦難

　　在陪伴的漫長歲月中，立仁的精神病在二○○九和二○一二年惡化，因企圖自殺而入院治療。譚醫師向神發怒，認為神浪費了祂在兒子身上行過的神蹟，他覺得神像個吝嗇的人，不惜巨資修建了豪宅，卻吝於修補屋頂上的小漏洞，以致房屋毀於一旦！

　　有一天，他偶然讀到：「靈性的長進在乎能注目於神自己，很多時候祂的祝福反成了阻礙；困難卻使我們聚焦於神。」他深思：著眼在兒子的痊癒上，他追求神的賜福，而集中在兒子的精神病時，才使他注視神的臉。兒子的病指向苦難，特別是無辜的苦難；而耶穌就是那無辜的受害者，我們應該要與祂認同與合一。

　　譚醫師認為，適當地經歷苦難會產生智慧。約伯記廿八章廿八節說：「敬畏主就是智慧。」因此，要從心底知道祂是统管萬有的主宰，完全降服在衪面前。甚至，當將要被淹沒在痛苦中的時候，也要知道，美善、全能的神仍然在掌權！經歷過兒子接二連三的病痛，譚醫師學會順服，他不求兒子的病得痊癒，只求神時刻與兒子同在，事事與兒子同行！

圖說:兒子釣大魚，父親釣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