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月刊

【寫給真理的追尋者】

無解的吻

葉息

        大學畢業後她到南部任教，遇見他。

        在泡茶下棋、談政治，或把自家種的甘薯帶來賣的辦公室裡，兩個年輕人自然走得比較近。

        她對他很有好感，卻不確定他是否也是，聽說他已有女友，不好去問，只在心裡對他保持了距離。

        一天，他約她去喝咖啡。

        她為了第一次的約會夜未眠。

        小店裡只有兩桌客人。他選了最角落，她不由得心跳急促，反覆提醒自己：「他已經，已經，已經有女朋友了。」她無法正視對方，怕眼睛會洩密。他發覺了她的不自在與窘迫，坐近她，歪著頭柔聲問，她紅了眼。他伸手順了順她的長髮，吻了她。

        然後呢？我問她。

        「失去聯絡了，」她的語調高昂，刀鋒般銳利地問：「妳說，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吻我？如果喜歡我，為什麼吻了我又不理我？」

        我抖抖索索不知如何替缺席的男主角回答那個無解的吻。

        「也許他有喜歡我，不過……」話鋒一轉，她問：「妳會不會覺得我問這四十年前的事，很可笑？」

        不，並不。我們都是，因一句話，一個眼神，某個錯待、冤屈、羞辱而卡住，背負在心上，任時光飛逝總沒放下，一背數十年，從青絲到白髮。值得以一生去獵獵追索嗎？

        在「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的耶穌面前卸下來，祂的愛使我們有解，是解答也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