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月刊

【寫給真理的追尋者】

疑

 葉息

A只能發出呃呃聲，左半身僵硬。

         她教銀髮族手工藝，我是助教。學員大多頭髮花白，一名精通經絡學的男士前額寬，頭髮不多但油亮整齊。

         他常提早來，主動幫老人家按摩。漸漸的，早到的學員多起來。

         一天捷運上巧遇，我指著肩頸痛的好友請教他。他示意下車，就在月台上教了幾招，好友痛得齜牙咧嘴，卻連連說好多了。於是我將他的好意及好技術介紹給A：「可以活絡筋骨，說不定真可以讓妳發聲說話。」

 A和秘書來到工作室，經絡師請我拍照，供前後對照比較。A忽然激動了，呼吸急促用力，在紙上寫：「不准拍照。」又加註：「免得這些人利用我的名氣。」 我結巴地告訴經絡師A不給拍照。

         他幫A按摩肩膀後，預告要按摩脊椎兩側。當他的拇指一觸及，A虎地站起來，怒氣騰騰地衝到桌前寫道：「不要讓男人碰我的身體……這是自我保護，我要生存。」她隔著桌子釘住腳，不願坐回原位。經絡師表情錯愕，不知哪裏激怒A，我也不明白有我和秘書同在，何來生存威脅。

忘了他是怎麼離開的，想是帶著受挫，受辱和受傷的心情吧！

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是否真能幫她發出聲音，甚至說出話。善意被「疑」狠狠切斷，機會就此阻絕。

 就像當人們用「疑」把耶穌隔在門外時，擋掉善意，也擋掉了無窮的可能性，多麼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