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月刊

【山居歲月】

爸爸之歌

黃秋芳

美國喜劇演員安妮塔•蘭弗洛，以一首《媽媽之歌》傳神的唱出母親整天嘮叨的畫像之後，竟讓世界各國許多的媽媽們有如遇知音的釋放感，原以為自己有損形象，遮遮掩掩的教子秘笈是獨門絕活，沒想到，天窗被打開後，竟發現私藏的語言是這麼有國際化的水準，妙哉！

天下的爸媽都是一樣的？

這首歌也寫得太真實，太毫無保留了，就連「給我過來，算到三」也是共通語言。「要，不要，別做，你給我，去……」這種命令語句幾乎貫穿全曲，配上義大利作曲家羅西尼的《威廉泰爾序曲》及主唱者逼真明快的表情語氣，讓人聽了拍案叫絕。曲末那一段罵孩子罵到理屈詞窮，祭出泰山壓頂的「因為，因為，因為，因為 我說了算，我說了算，我說了算，我說了算！ 我是你媽！你媽，你媽，你媽，你唯一的媽！！」讓人捧腹大笑。

於是，在網友的熱烈期待之下，安妮塔找來一群爸爸，收集他們平日對孩子說的話。當《爸爸之歌》播出時，真是貼切到爆笑全場。歌詞是：「好吧！問你媽！問你媽！」簡潔有力的點出父母親管教方式的不同，媽媽的愛在叨念之中，爸爸的愛則難以表述。

台灣的爸爸之歌則充滿太多悲情和思念。吳念真寫的《爸爸親像山》；向蕙玲唱的《阿爸的膨紗衫》；謝文德唱的《阿爸的五角銀》；洪榮宏的《阿爸原諒我》。江蕙的《阿爸的目屎》唱著：一定是你汗流太多，煞來無水做目屎，我才不信你彼個目屎滾袂落來，一定是你背我太累，煞無力哭出來。

最令我動容的是許景淳的《阿爸的吉他》，她唱出了幼年生命裏那個缺席的父愛，長大後才知道父親的寂寞裏有著對母親提早離開的懷念。最後一段歌詞這麼說：「人人欽羨阮阿爸這呢有名，誰人瞭解阮那會這呢歹命，他的目睭內只有孤單來作伴，他的心肝內只有吉他聲。」我的爸爸也有一把老吉他，在仲夏夜的屋頂上彈唱著他年少時學的日本歌謠和一曲曲的恆春小調，只是當時我還小，聽不出他歌聲裏是否也藏著甚麼樣的滄桑和孤寂。

《愛的教育》一書的作者亞米契斯，寫了一則題名為《爸爸》的小故事：男孩西西洛帶著母親寫給他的信，長途跋涉到那不勒斯市的醫院去探望生病的父親，因護士的錯誤引導，讓男孩照顧多日的「爸爸」竟是一個陌生人。而當自己的父親已經康復準備出院時，父子才驚喜相見。但男孩卻願意留下來照顧那位叫了五天爸爸的病危老人，直到那位假爸爸過世時，男孩才在一聲「再見，父親」的長嘆中離開醫院。

《兒子的大玩偶》是黃春明以細膩的筆勾勒出一位辛苦的父親形象。坤樹穿著小丑裝，身掛廣告招牌，在艷陽下不苟言笑的穿梭於大小街道。每天從清晨走到夜晚，收入雖不多，卻能維持起碼的生活開銷。而家中的小兒子只認得父親那張小丑的臉，卻沒看過父親的真正面目。直到書末，父親提來化妝箱，在小兒子面前一筆一筆的在自己的臉上上色，畫好小丑臉，兒子破涕為笑後，再一塊塊的把臉上的妝卸掉。

引導孩子有正確的信仰

麥克阿瑟將軍的為子祈禱文（A Father's Prayer）。我比較喜歡英文的直譯:一位父親的禱詞。這位父親很特別，他懂得把教育的主權交給上帝，懇求上帝讓兒子在軟弱時堅強不屈；在懼怕時勇敢自持；在誠實的失敗中毫不氣餒；在光明的勝利中仍能保持謙遜溫和。篤實力行而不空想；認識上帝也要認識自己；求主將他置於艱難和挑戰的磨練中，使他學習在風暴中挺身站立，並學會憐恤那些在重壓之下失敗跌倒的人。求主讓兒子有一顆純潔的心，有遠大的目標，使他在指揮別人之前，先懂得駕馭自己；邁入未來，卻永不忘記過去的教訓。

我很喜歡禱詞的最後一段：「求主賜給他謙卑的心，使他永遠記得，真正的偉大是單純，真正的智慧是坦率，真正的力量是溫和。」「然後作為父親的我，才敢輕輕的說：『我這一生總算沒有白白活著』，阿們！」期待這篇禱詞，也是天下所有父親的禱詞。願為父者，不再只是叫孩子「去找媽媽」，而是會主動關心孩子的生活與信仰，為孩子禱告也帶孩子上教堂的父親。

懇求全知全能的天父，親自教導陶造所有的父親，讓他們的孩子因為父親的愛而認識天父的愛。願每個孩子口中所傳頌的爸爸之歌，是充滿讚美與感謝的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