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月刊

【樂齡˙Learning】

 萬事都從缺陷好

巴底買

        「未濟終焉心飄渺，萬事都從缺陷好；吟到夕陽山外山，古今誰免餘情繞！」清代聞人龔自珍以這首自喻晚境的詩作傳世。大意是說，我的人生來到了盡頭，再怎麼做也都無濟於事了，心情變得很空虛渺茫；回想一生的遭遇和困境，也許萬事都有缺陷也不無好處。吟詩吟到了夕陽就要沉入山外重山的黑夜局面；從古到今，有誰能逃避得了那些揮之不去的情感和纏繞呢？

         人上了年紀，除了「老大徒傷悲」，還能有甚麼「超萌」的思維嗎？詩中《未濟》為《周易》六十四卦之終，似乎蘊含著對「《易》者，變也」這一義理的歸結。從卦名看，《未濟》是借「未能濟渡」喻「事未成」，而全卦大旨乃在說明：當「事未成」之時，若能審慎進取，促使其成，則「未濟」之中必有「可濟」之理；或寄望否極泰來的可能（參閱《周易譯注》，黃壽祺撰，上海古籍出版社）。

         龔詩流露出生命將殘的惆悵與悲戚，但要如何化「缺陷」為「完美」？又好像無解。此詩獲得許多共鳴和引用，包括佛教律宗弘一大師李叔同也引以自況，圓寂不久之前又寫下偈語：「即今休去便休去，若欲了時無了時。」Apple電腦創辦人賈伯斯是個天縱英才，也感慨說：「沒有人想死。人雖想進入天堂，卻不願經由死亡之路。」說來「撒手人寰」難，放心放手也難；說「往生」比較好聽，卻也不知往哪裏生。

 在死亡邊緣，我們平凡人大概會說「完了」，但是當年耶穌在十字架上，最後居然說：「成了。＼It is finished.」因為祂完成新約的立定，成就了祂自己說的：「我就是（I AM）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裏去。」（約翰福音十四章6節）這不是「超萌」的新路嗎？

 「一語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淳。」這是金朝元好問評論陶淵明的名句，也可用來給耶穌基督宣告的「成了」下了一個完美的註腳，給千千萬萬世人在「未濟」之中，帶來「可濟」之理——否極泰來的確據和希望。這個樂齡學習的功課，豈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