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上映中】

《敘利亞愛情故事》——不會隨著任何事物消失的東西

戴芯榆

敘利亞愛情故事海報.jpg想像一下,台灣一半人口都離開了自己的家園,有些人在境內各地輾轉遷徙,有些人流亡海外,這會是什麼情況?不幸地,這就是敘利亞五年來的實況。

    在二○一一年內戰爆發以前,和台灣一樣約有二千三百萬人口的敘利亞,戰後五年內死去了廿七萬人,上百萬人受傷;約七百六十萬人流離失所,另有四百八十萬人逃出敘利亞,換句話說,約半數國民都被迫逃離自己的家園。

二○一五年九月,一張敘利亞三歲男孩斷魂海灘的照片震撼全世界,二○一六年八月,一個五歲男孩在戰火中被抱上救護車,始終冷靜的模樣再次觸痛人心,卻撼動不了那些穿著西裝、萬人之上的決策高層。九月中,美俄才剛開完停火會議,敘利亞城市阿勒頗便又傳出戰事,協議形同虛設,犧牲的又是上百條平民的生命。

一對革命伴侶的故事

   即使逃出敘利亞,芮格妲仍心繫「革命」和「祖國」.jpg 在這樣的景況中,《敘利亞愛情故事》(A Syrian Love Story)無疑是一部非常特別的紀錄片。二○○八年,阿拉伯之春的前一年,敘利亞百姓的生活表面平靜、媒體拍攝受控管、人民絕口不提政治、街上處處貼著總統阿薩德的人像海報……當時,英籍導演錫恩(Sean McAllister)受邀參加一場敘利亞的國際媒體參訪,私下認識一對夫妻——阿默(Amer)和芮格妲(Raghda)。他因著「希望記錄真實敘利亞」的單純想法,開始拍攝他倆的故事。

    阿默和芮格妲是一對革命伴侶。阿默是巴勒斯坦的政治犯,芮格妲則是敘利亞的革命組織成員,兩人因反對獨裁的阿薩德政權,在牢裡相識相戀。錫恩開始拍片的時候,芮格妲因寫了一部小說再次入獄,阿默則獨自撫養四個孩子。不過,這個家庭並未受到挑戰,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夢想,反倒因著艱難日漸增溫,孩子個個活潑、獨立、有想法。

拍了五年的紀錄片

    巴布和還在獄裡的媽媽通電話.jpg在錫恩的鏡頭前,他們和這個英國朋友暢談自由、民主和理想,一切雖然困難卻充滿希望,最後,錫恩更和這家人興奮迎來芮格妲的出獄。

    他從未想過,這部紀錄片會就此拍了五年,一路見證敘利亞內戰前後的轉變,他還因拍片鋃鐺入獄兩個月。這部紀錄片和這個家庭,隨著戰爭的爆發,一併走向了失控。

親眼目睹一個「國」和「家」的失喪

巴布搬到法國後,漸漸想不起敘利亞的童年片段,還需靠導演(左)提醒.jpg隨著敘利亞一起消失的,不只愛情戰爭爆發後,阿默一家輾轉逃到黎巴嫩和法國。一路上,芮格妲仍心繫「革命」和「國家」,阿默卻轉而渴望一個安穩的家庭,在生計和夢想之間,兩人終於漸行漸遠。片尾,兩人的么兒逐漸想不起在敘利亞度過的童年片段,這個國家和這個家庭的命運,也像最後一幕奔向遠方的孩子,一去不回頭。

    我想,隨著阿默和芮格妲記憶中的「敘利亞」一起消失的,不只愛情,還有熱情、理想、國族認同、美滿的家庭……這對靈魂伴侶的分道揚鑣令人唏噓,但不該用來讓我們判斷對錯、感嘆愛情的脆弱。觀影之後,我們很難選擇某個立場,站在哪一方——當你曾被芮格妲在牢裡的勇氣震撼,為阿默的溫情所感動,和他們一同經歷親友的生離死別,所有的選擇,看起來都不是選擇,而是一道道看不見答案的難題。

   1.jpg 國難當前,選擇「國」或「家」?選擇「大愛」或「小我」?這樣的問題,我們不一定難以回答,對於一個原本充滿夢想的家庭,卻過於殘酷。

我們會選擇什麼?

    那麼,比他們擁有更多選擇權的我們,會選擇什麼呢?在和平、安穩的國度裡,我們是否會選擇幫助那些無法選擇的人們?當主流媒體的國際新聞充斥著搞笑影片和單一觀點,我們是否會選擇關注客觀的中東新聞?身處原生家鄉、不必四處遷徙的我們,是否會選擇以金錢或行動幫助敘利亞難民?如果沒有選擇的他們,在命運面前的選擇顯得軟弱不堪,而我們不幫助他們擁有更多選擇,豈不更令人心碎、不齒嗎?

    阿默和芮格妲逃到法國後,感情起了變化.jpg愛情、財產、家人……也許都會跟著難民記憶中的祖國消失,但或許我們可以選擇一個機會,讓他們看見,仍然有人為他們祈禱、流淚和行動,而這一切,都來自一份永恆的盼望,那是不會隨著世上任何事物消逝的東西。

(劇照提供/CNEX紀實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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